bluespit

don’t be bitter

Far and Away (中)米耀

“奥利弗是个男子汉吗?”

“我当然是。”

“那就定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吧。”

保护好我们的‘家’。

……………………

和崽崽在一起的最后的平静日子

上下变上中下 气气(;´༎ຶД༎ຶ`)



 

“奥利,过来呀。”


 

男孩站在楼梯的尽头,一只脚的脚尖粘在最后一级台阶。阿尔在大厅里饶有兴致的摆弄一杆枪,膝盖顶在地上,周围一堆散落的零件。奥利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本想拔脚就跑却站在那里入迷的看了很久。


 

王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地上的枪吸引了他,他不会在十英尺范围内靠近阿尔。


 

“奥利弗,”一双蓝眼睛看向他,才从手中精细的一步中抽出目光,来不及舒缓表情,看起来严肃又冷淡。


 

“你父亲昨晚回来的,你睡着了,我……我们没有叫醒你。”蓝色特有的冰冷被那双温柔的蜜色眼睛调和,空气才逐渐在两人之间流动起来。


 

“喜欢吗,送给你,小伙子。”他梗着脖子在他“父亲”故意大力的揉他毛绒绒的脑袋的时候不要倒在地板上。笑着爬到父亲的背上,在宽敞的客厅呼啸而过,体验矮小的身躯没有的视觉感受,这种场面从来没有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过。


 

阿尔给这把枪更换了新的枪机组件,但枪身仍是饱经风霜的迷人样子,硬化过的枪身,所有金属件都披裹一层棕色漆,0.52英寸口径,16条膛线,简单,粗犷的设计尤其契合新大陆人的喜好和审美。


 

奥利弗像小猫一样被男人拎着裤带抱到胸前,“看着了吗,按这里,打开枪机,然后把枪口抬起来一点……把子弹装进去。”骨节突出的大手娴熟的操作着,他的儿子老实的坐在他跪在地上的一只膝盖上盯着黑洞洞的弹膛。阿尔腾出一只手在地上摸索,把几颗弹丸填进去,然后费劲的捏住一只太过细小的稚嫩手指。


 

“来吧,把它们推进去,越深越好,”那只手指好像不用他指导就知道怎么做,主动往前推进着,最后阿尔帮那只短手把弹丸推到尽头咔嗒闭锁枪机。


 

他站起身把那把枪放到小孩子够不到的高处,然后抱起奥利弗,“让你最后摸一下,等你长大了,它才真正属于你。”奥利弗一碰到地面,就扭着身子腾腾腾的跑上楼去了。


 

“还想听昨天的故事吗,奥利弗。”


 

“他为什么来我们家?”王耀手里的书页翻过一页,停住了,“不要总叫‘他’,‘你’,他是你爸爸,不是陌生人。”奥利弗拿走他手里在空气里冻得冰凉的书把头钻进温暖的胸脯,“耀,我困了。”王耀拨开他的绒发亲在他额头上,“睡吧,宝贝,晚安。”然后抱着奥利弗一起把身子埋进柔软的被窝。


 

他早就可以一个人睡觉了,但只要他父亲回来,耀总是过来和他睡。


 

“为什么他要回来……”他觉得耀不喜欢他“父亲”,这让他对那个本就陌生的男人更添成见。


 

“这是他的家,奥利。”


 

“那有一天他会把我们赶走吗?”奥利弗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白天的事一直在他脑子里,“不会,你是他的儿子。”他被高高的举起来,心一下子飞到了空中,但他知道他很安全,那双手撑着他的肩窝,好像永远也不会放开。


 

那你呢。奥利弗困倦的重新闭上眼睛。


 

“我听说情况不太好。”阿尔坐在床尾椅,仆人给他脱鞋,“是不太好,但我想短期还不会失控。”他勉强挂上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十多年前的《皇家宣言》不列颠出于贸易保护和避免和新大陆的土著人冲突的原因阻塞了十三个殖民地的西进之路。如今大西洋沿岸各州人口增至二百万,出现佃农过剩的问题,新英格兰市镇也拥挤异常,南部的大种植园主更是贪婪西部肥沃的土地。


 

他们在试图堵住一股势头强劲的洪流,而《糖税法》和《印花税法》还在不断给这股移民流加压。


 

新大陆各地议会不断向不列颠提交“怨情申诉书”,他们的最后一道精神防线是不列颠会像向对土著人让步一样安抚他们的情绪,反之,他们正好借反对管理西部土地的新措施奋起反抗不列颠的殖民统治。


 

“奥利弗睡了吗?”王耀站在门口,离他很远的地方,仆人出去后帮他们把门关上。


 

“你们太少时间相处,所以他才……奥利弗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阿尔从床边站起来,靠近他,奥利弗快五岁了,“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除了被行政委员会和司法委员会架在中间,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他内心的那份懦弱。


 

他们都在逃避。


 

那道伤痕好像永远无法消失,他觉得时间越久他越做不到在王耀面前挺起腰杆。几年过去他又增加新的愧疚,他有一个儿子,但他却不配做个父亲。当时情况混乱又失控,他像疯子一样拿枪指着产婆要她放弃那个孩子别管他了,他什么也不是,但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不能死,他站在世界的边缘,只差王耀的最后一口气就会跌落进孤寂的万丈深渊,从此没人能再懂他的痛。


 

他每次回来都能明显感受到那个孩子的变化,奥利弗越长高长大,他就越想到自己的放弃和缺席,就越不能面对他。


 

不要,不要放弃他,救他,求求你了。那张满是汗水泪水的脸让他惊醒在每一个闷热的雷雨夜,王耀的身体里卡着一个要和他同归于尽的炸弹,那是他亲手放进去的。王耀站在高高的桅杆上却没跳下去,流着血苦撑在凌迟般的痛里却一遍遍的求他们放弃掉自己,那时候他突然不确定他在船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救他还是害了他,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为他活又愿为他死,这个对象除了那个化为灰烬的人以外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奥利弗,这又让他由衷的嫉妒。


 

王耀没有接他的话,他轻薄的睡衣,散开的头发和手里拿着的故事书让他变成一个极其温软的形象,让人想要歇脚,阿尔在这份静谧里手心渗出汗来。


 

“我们……”


 

阿尔站在了他面前,伸出了手臂,一片高大的阴影即将将他吞没。


 

“奥利弗要睡了。”他不着痕迹的侧了一下身子。


 

“奥利弗已经五岁了。”


 

“这是他期待了很久的结局。”他不自然的挂上一丝笑容,扬了扬手里的书。


 

在他迈步前,阿尔冲上来抱住了他,他的身体顿时绷得像一张弓。


 

“那明晚总该轮到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


 

“明晚有新的故事,奥利弗猜了三个,我没告诉他答案,明晚才揭晓。”


 

“那后天呢?”


 

“后天也要,大后天……也要。”


 

“那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哪天是不需要故事的?”


 

“应该没有。”


 

那我明天就带他去打兔子,一整天,他要是不吃完晚饭就倒头大睡算我输。


 

阿尔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奥利弗在床上指着书页上的文字一行一行的念,非常认真,直到阿尔离他很近才听到声响,立刻从床的另一端一屁股滑下去朝着门边跑去,阿尔堵住他的去路,把他夹回床上,穿着羊毛袜的脚丫不住的挣扎,“耀耀在忙,他说如果奥利弗不乖,‘今晚奥利弗就和爸爸睡’。”耀的确让他更尊重他父亲一点,不可以总是……没有礼貌。


 

奥利弗泄了气,老实的钻进掀开的被窝,里面还有他刚才暖热的一小片地方,阿尔睡在他旁边,奥利弗转过去给他一个后背。


 

阿尔比王耀体热得多,不一会就把冰凉的被窝暖得热烘烘的,奥利弗忍住想要靠近的想法缩在自己那一块小小的‘热土’,阿尔伸出手臂把小家伙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奥利弗难得的没有拒绝这份温暖。


 

“耀什么时候才过来?”过了一会奥利弗转过身揉着眼睛问他,蓝色的眼睛,浅金色的绒发,在被窝里闷的红扑扑的小脸,阿尔一时看出了神,奥利弗就像另一个自己。他有点能够体会王耀对奥利弗的不顾一切了,奥利弗从他的身体里诞生,他天生是个母亲,可阿尔在这一刻才真正有了做父亲的感觉。


 

“奥利弗,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他低下头对他说,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多么温柔。小孩子犯起困来,听到故事强打起精神,迷迷糊糊的把下巴搁在父亲宽厚的胸膛。


 

塞缪尔和莫莉是一对堂兄妹,他们来自遥远的大西洋彼岸,但他们自出生起就在新大陆生活。莫莉富有冒险精神,是个大胆果断的女孩,塞缪尔很羡慕她这一点。


 

有一天他们在路上看到一队气势汹汹的“红外套”,他们听到那些人说起“背叛者”然后提到了塞缪尔的父亲的名字,并且径直往他们家的方向行进,兄妹两人觉得大事不妙,莫莉的父亲此时也正在塞缪尔家里。


 

“然后呢,”睡意从奥利弗的脸上消失,伏在阿尔的肩膀上等着下文,“那些‘红外套’是坏人,对吗?”


 

阿尔的脸上神情不明,“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坏人和好人,这是一定的。”奥利弗不满的离开阿尔的肩膀,抱着小手臂。


 

“他们没能在士兵们之前赶到家通知父亲,那些士兵野蛮的闯进他们的屋子抓住他们的父亲并说,‘所有人都被逮捕了’。”


 

“他们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的家,这非常……非常‘没有礼貌’!”他小小的脑瓜里还找不出合适的词汇,但仍然感到非常愤怒。


 

这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不列颠士兵可以随意闯入任何人的家“执行”不列颠的“法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阿尔看着他天使一样纯洁的孩子,在他的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立场”也没有借口。


 

“塞缪尔和莫莉非常着急,他们必须赶紧想一个办法,救他们的父亲。”


 

“可他们还是小孩!”


 

阿尔摸摸奥利弗的头,“莫莉放开塞缪尔的手,冲到门口去对那几个‘红外套’们大喊,‘那边有人在殴打一位不列颠士兵,你们快去看看吧’,那些士兵听到小女孩这么说就冲着小女孩指的方向跑去。”


 

“然后他们就借机逃走了!”


 

“对。”


 

“逃到哪里去?”


 

“他们逃到一个朋友在乡下的家,那个人是一个‘爱国者’,他们加入了他。”


 

“什么是‘爱国者’,那从此他们再也不可以回自己的家了吗?”


 

“对,直到他们获得胜利,夺回自己的城市。”


 

“那会很难吗?”


 

“很难,非常难。”


 

“奥利弗,”温暖的大手包着一张可爱的小脸,阿尔把头凑过去抵着那颗小脑袋,“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要‘搬家’,放弃现在拥有着的一切,你愿意吗,你会害怕吗?”奥利弗往他怀里靠了靠,热热的一团动了几下,“你也和我们一起吗。”


 

“我会永远保护你们。”他紧皱着眉吻他儿子的发顶。


 

“我不害怕,”一只小手握住他的几根指头,“我很勇敢,爸爸……”


 

王耀进来的时候看到非常和谐的一幕,忍不住嘴角上扬,奥利弗趴在阿尔的胸前睡得很熟,阿尔听到开门声就睁开了眼睛,抱起奥利弗下了床。


 

“去哪儿?”阿尔把奥利弗裹在自己怀里抱出去。


 

阿尔压低声音指了指奥利弗,“我把他送回房间,”冲他眨了眨眼睛,“马上回来。”他的嘴角没来得及放下,一阵热意升上耳垂。


 

阿尔罕见的在家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自从他们踏上新大陆,住进这座恢弘官邸阿尔几年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这次久,王耀没有问他原因。几拨人来了又走,在会客室里一呆就是大半天,打开门里面一片乌烟瘴气,到处是抽剩的雪茄,人群散后阿尔独自坐在迷雾一般的烟气里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呆了很久。他走进去,打开所有的窗户,暮霭给发黑的远山镶上金边,但不久便被黑暗吞没。他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两人沉默的呆在黑暗里。直到阿尔捻灭烟转过身把脸埋进他的双手,他张开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手心里的那张脸,他吸进肺里的那些烟才徐徐的吐出来,胡茬磨擦过他的掌心。


 

“我不想拿你和奥利弗的安全冒险。”王耀把手从他手中抽走,绕过椅背站在了他面前。


 

“我会陪你的。”不要害怕,去做正确的事吧。他像抚慰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部,阿尔扯着他的腕把头埋进他腹部。


 

我们三个,会一直陪着你,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梳进他发间。


 

“奥利弗是个男子汉吗?”


 

“我当然是。”


 

“那就定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吧。”


 

保护好我们的‘家’。他看向站在门口等着临别的父子说完“悄悄话”的那个身影,奥利弗也转过头去看着他,那个人脸上带着疑惑看着他们,慢慢朝两人走过来。


 

奥利弗把自己小小的拇指按上另一只,“还有,如果我不能及时回来,记得写信告诉我,你有了弟弟还是妹妹,你会写字的对吧。”阿尔拍拍男孩的肩膀朝远处摆了摆手,戴上帽子上了马车。


 



 

写给新来的读者 孩子叫奥利弗是他们为了纪念阵亡的亚瑟 在本文如山的私设里 亚瑟的教名是奥利弗


 

没啥用的注解


 

独战时的“红虾兵” 叫“Redcoat”


 

“Traitors” 背叛者 但在对立立场他们就是 “Patriots”爱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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