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spit

don’t be bitter

兔子糖 朝燕 Jar of love



朝燕 父女 一片狼藉






如果当时面前是个坐在婴儿车里哇哇叫的小娃娃,他想他一定会拒绝。




把这孩子带走,我养不了,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




可是换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安安静静的女孩,他放松了警惕,他把养一个小女孩想的太简单了,当时他只想,她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操多大心?




可是她太过安静,太过不让人操心又让亚瑟柯克兰坐立难安。这是一个孩子应有的样子吗?她不该和邻居小孩疯玩到找不到人影让他急到想报警吗,她不该打碎花瓶怕挨训而撒谎吗?她不该每次路过商店都一遍一遍的祈求糖果吗?




亚瑟柯克兰在某个下班回来的路上买了一罐巧克力,每一颗都是可爱的兔子形状,他的公文包放不下,只得拿在手上,和他的黑伞和穿着搭配起来有点滑稽。下午下了雨,天边有黄色的晚霞,云朵聚集起一床棉被又消散成一片草坪,最后稀疏的像淡季泰晤士河上的游船,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打开罐子,剥开一颗巧克力,看到糖纸里写着一句话:as long as the persistent dream can become a reality. we do not live in a dream?




他笑了笑,啊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挺有意思。小小的心机诱惑着好奇心强烈的人想不停的拆开所有巧克力。




柯克兰从公文包里撕下一张便签纸,亏他小时候最爱的就是art class现在……这只兔子在他手里怎么也折不出耳朵的形状了,纸张也已经弄到皱巴巴。他有点懊恼,索性放弃了,看着天边的云彩思考了一阵,拿出一支笔,把纸抚平。暮色四合,纸张笼罩上一层黑纱。




他用牙齿咬掉笔帽。




How’s your school day?(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是怎么答的。




“Good.”




所有的家长都得学着习惯孩子用good或I don’t know来敷衍你。亚瑟一样这样对待过他的父母,可是当他偷偷打开那个罐子看到里面这四个字母时他同时感到舒心和开心两种情绪,她发现了,她回复了,她是愿意沟通的。大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从简单之中挖出自己想要的线索。




从她入学起,亚瑟就不断被叫去谈话,他们认为她不适合和大多数英国孩子一起学习,他们有开设为海外孩子甚至亚洲,中国来的孩子设置的“特殊”班级,或许她在那里能更容易。




亚瑟严词拒绝了。




“她可以做到的。”他只说了这一句,后面还有一些不文明的他在心里说了,“如果和现在他们班里这些小傻蛋们分开班级,他们,包括提出这个意见的老师们,怎么会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傻蛋呢?”在约莫十年后他们一起喝着啤酒庆祝她终于成年的夜晚,亚瑟对她讲起这件事,她笑得把啤酒洒了他一身,她在嘈杂的音乐里摇摆着身子开酒的时候,亚瑟才看到她手臂的纹身。




一串字母,一串数字,看不清楚。




“你什么时候去弄的那个?”他蹙起眉头,刚才调侃放松的神情立刻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站起身把地毯的褶皱踢平,打开了房间的灯,关小音乐,如果不是今天是她18岁的生日,他才不许她像现在这样在家里胡闹。




私心是,与其要去外面胡混,还是家里好点,18岁的夜晚,是相当危险的。想想他那晚是怎么过的吧。




亚瑟·柯克兰 1974年10月14




“你答应过的,18岁了就允许我纹身。”




“如果我早知道那件事,我会再加上你刚才那句超长的骂人脏话。”香槟喷发过了,白色的泡沫沾上她的脸颊和头发,聚集在她握着瓶颈的虎口,顺着小臂向下流淌。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那样的。




她没有笑,反而眼睛里有些破碎的东西在灯光的反射下怯怯的闪着光。




在亚瑟有下一步行动之前他看到她暴殄天物的举起瓶子灌进喉咙,那些澄澈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像眼泪一样。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春期的女孩的身体像一夜之间被吹大的气球,臀部和胸部像幼芽顶破土壤一样撑起了衣服,修长柔润的四肢,皮肤上的透明绒毛,仿佛全身泛着光。你只是某一天发现她突然不一样了,但不知道这变化究竟哪天发生。




有一天亚瑟终于意识到了这种变化,而且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他不想那些男同学盯着她看背地里做什么猥琐的事的话。如果以前他想得到自己会养一个女儿,他发誓他在青春期会更尊重女孩,不要做些奇怪的事。




怪不得最近总看她含胸驼背的。




周末他在一家购物中心转悠,在商场的吸烟点捻灭两根烟后走进了一家专卖商店,虽然尴尬,但这不是他第一次肩负起貌似母亲来做更合适的事,半年前她坐在客厅灰白色的地毯上看书,起来倒水的时候在上面留下一小片瑰色,他从沙发上抬眼,她的灰色运动裤湮开深色。或许她需要个母亲,或许。没头没脑的想法。




“先生,我们必须知道尺码。”




店员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装作临危不乱,像个父亲,“她,13岁。这么高。”他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店员知道别想从个男人嘴里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就问他体重大概多少,他也说不上来,支支吾吾的,她没翻白眼也没生气,反而耐心帮他精心挑选。




“或许她需要母亲,”她靠在柜台上,双手环着胸脯,棕色的头发溜进领口的沟壑,“不过你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爸爸。”




“我离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撒了个谎,“独自带着女儿。”




“我也是。”




回家以后他把那个购物袋放在她印满音符的床单上,关上了房门。闲着没事做,他看到放在钥匙碗旁边的罐子,去书房找了一片纸,写下一句话,放了进去。








那个女店员要了他的电话,说以后碰到女孩子的问题可以找她。




“明天她几点放学?”他们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道过晚安她又问道。




“3点25,”她的样子在亚瑟的脑子里浮现,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眼角带着几条笑纹。“但明天,她有俱乐部活动,5点才回家。”








燕歪着肩膀在书包里摸了半天掏出和学生卡挂在一起的钥匙,书包丢在地上把自己摔在床上,背部压到一个硬硬的袋子,一个崭新的购物袋。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它,虽然早有预感里面装着什么。她刷的拉上窗帘脱光了自己,穿上袋子里的白色胸衣。柔软,舒适,像被一双手把她的身体捧在手心的安全感。像亚瑟,想到这里她浑身战栗,莫名的双腿发软,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冲出房门,身上就穿着胸衣和内裤,她知道这个时间家里就她一个亚瑟还没下班。她还记得上次亚瑟给她留的字条是“Congratulations,young lady.”她拿了几个纸条出来,拆开以后全是以前的,新的,她要看新的那张!会是什么?




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要他看不下去,为她操心,为她着急,所有的事情都排在她后面,做他生活的重心,做他的全部。




她在下腹涌动酸痛的时候故意坐在他面前看书,班里的女同学早就提醒过她该穿胸衣,还约她周末一起去买,可她不,她要亚瑟发现她长大了,他知道他会尴尬又为难,但她就是要这样,逼他看看她的成长,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男同学,对她的行为不理解背地里议论她的女同学她都不在乎!她不在乎任何人对她的看法。




她找到了那张纸条,攥在汗湿的手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房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把这些收拾了,我本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亚瑟站起来,试图拿走那瓶酒,被她甩开了手臂。




“录取通知?我早知道了,但那不是我最想要的。”她的眼泪在打转,睁着大眼仰视亚瑟。




“那你想要什么?”亚瑟只觉得心烦意乱,他也需要灌一口了他觉得,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我有更好的选择,可是我还是选了那个见鬼的大学你不懂为什么吗?”




“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




“No!是我不想离开你。”全美辩论联赛,AMC,她的奖牌和奖状在那个装饰壁炉的顶上闪闪发光,帆船训练营她晒得脱几层皮,因为她那个誓要“爬藤”成功的亚裔好朋友Jane说 all of these count ,这些都会是加分项,她默默规划着自己的未来,午夜电影里的美西峡谷,浮华的加州和斑斓的五大湖映进她的瞳孔冷却了膝盖上的微波爆米花,她知道她属于更大更广阔的地方,不是这个逼仄的英国小城。




I wanna fuc k her smart head up!人群响起欢呼,男孩们兴奋的飙脏话,裁判左顾右盼寻求老师维持秩序。




她可能是唯一一个男孩们想要 操 爆她的头的女孩,所有人都说Yan最性 感的部位是她的大脑,不管是team work还是比赛,有她在就胜利在望!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已经实现了亚瑟曾在心里对那些所谓的教导主任和校长们立下的flag.




我的孩子会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今天我要一个答案,她堵在门口在亚瑟转身之前,并且,我只听我想听到的。她很霸道,她骨子里霸道极了,但现在她噙着一滴泪等亚瑟开口。








“Yan,把球传给我,快,”Jane对她说,她晃过一个女孩虚晃一下把球传给了另一个女孩,那女孩顺利的趁对手防守Jane上了篮。




“Score!”




在女孩们跳起来抱成一团庆祝胜利的时候,对手班的男同学对她们吹口哨竖中指。




“看来你样样在行,你养父的精 液很有营养把你养的这么好。”一个男生经过她面前贴着她的耳朵说,“bi tch.”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男生就在人群中突然倒在了地上,燕拿篮球扔在他脸上,把他的鼻子砸出了血,几个人都拉不住她往他屁股狂踹,“screw you motherfuc ker!”〈滚 你妈 的傻 逼〉




“她踢了他的蛋对吗?”亚瑟一次一次坐在获奖学生家长的荣誉席,面对笑脸和吹捧,倒是很久没被请到校长办公室同时面对几张严肃的质询的脸。




“多问一句,你平时在女儿面前也这么讲话吗?”亚瑟只是对他耸耸肩,“我女儿不会随便打人,如果那小子挨揍,”想到燕是以那种方式撂倒那个嘴贱的男孩,他差点没憋住笑,“那肯定是他该挨一顿。”




“柯克兰先生,你这种态度很有问题!”几张脸纷纷皱起眉,表情同步得像某种幽默剧,脸上写满对天才少女的家庭环境的忧虑,“你应该给她更多正向的引导,而不是鼓励暴力。”




“你们先去教教那位同学怎么尊重别人,别麻烦我女儿给他‘上一课’,”面前的男人站起来在桌子上捶了一拳瞪视他们,完全没了刚才开玩笑的样子,校长在压迫感的视线里脚尖轻轻蹬了一下地面,让转椅往后滑动一点。




Oh ,that’s my girl.〈干得好,这才是我的娃。〉




亚瑟走出办公室,脸上带着一抹不置可否的笑意。




回到家他敲开燕的房门,看到她坐在地上头上搭着毛巾,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身。




“要开始教训我了吗?”




“什么时候放寒假?”




“啊?”她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搭在肩膀上,看着亚瑟。




“英国的冬天太烂了,我们去南边吧,过寒假。”他靠在门框上,“尼斯,你会喜欢的。”




南面是地中海,往东到摩纳哥,往西到戛纳,往北是阿尔卑斯山,他们可以选择去海边晒太阳,也可以去滑雪。




“For what?”她的眼睛闪出光芒,头发上的水珠一颗一颗的滑下来。




“For being brave.”他走过来揉了揉她湿湿的头发,夕阳把他的笑照得很暖,让她想到学密度的时候,漂浮在塑料瓶里绿色的vegetable oil上面的蜂蜜。




出发前,他看着亚瑟把一张纸条丢进罐子,说回来再看吧,但她还是提前偷看了。




Defend.〈捍卫〉








“我是你父亲。”




“你不是!”




“我看着你长大!”亚瑟第一次对她使用暴力,抓住她的双手夺下酒瓶,酒把两个人的手沾的湿乎乎瓶子从手里跌到地上发出闷响。




燕停止毫无胜算的对抗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亚瑟把她甩开,她又抱住他的背。




“握我的手,抱我,做你一直想做的吧。”她埋在他后背的衣料啜泣。




“我没有。”




“你有!”她转到他正面去,他低垂着头,“我只想你快乐的长大,而你正好如此健康优秀是上帝对你的祝福。”他声音很小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在对峙中,他父亲的形象裂了缝。




“那你为什么丢掉James送我的花!偷看男生写给我的信,警告他们离我远点!你不让任何男孩接近我,我已经18岁了,哪个父亲是你这样的?!哪个女孩的18岁生日必须和她父亲一起过!看看你自己!你就是想要占有!”








“Jane,我爸在和别的女人做 爱。”




“这就是你逃到我家的原因?”Jane抓了一把蓝莓塞进嘴里,把盘子朝燕推了推,“我家人不在家,我们也来看点好玩的吧。”




“怎么,你爸有他猛吗?”她们拉上了窗帘,调小音量,两双亮亮的眼睛盯着屏幕里的身体。




燕拿了一颗蓝莓在手里捻着,“她都说了‘不要了’,‘停’,他都像没听见,他是真的没听见吗?”




“你傻吧。”Jane拿了一颗蓝莓丢她。




如果是我,我叫他停下来,他一定不会再继续那么疯狂,他会很温柔的对我的。她抓了一把蓝莓塞进嘴里,“Jane,你和别人做过吗?那会是什么感觉。”




“你和James试试呗,不要吊着他太久,他很受欢迎的。”




“有段时间他一直送花到你家,我看到你爸爸收下了。”








“那个女人曾经给你发了一条短信,她说亚瑟我们结婚吧,是我删掉的!休想,她休想和你结婚,她什么都不明白!”




“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会好吗,燕。”




“你怎么可以和别人结婚!”




“难道和你吗!”亚瑟突然把她按在墙上,“然后像我养大你一样再养大我们两个的孩子?!”嘶吼冲进她的耳膜,她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但还是梗着脖子直面他狰狞的表情,“这很恶心。”他松开她的肩转头走掉。








他说了他这辈子最让他后悔的话,如果不是这句话燕不会浪费一年光阴,他们俩的关系不会彻底破裂,他的燕不会心碎,他把她宠成瓷娃娃,那时一样无法因为她没能承受住那两个字而责怪她不够坚强。




她不会失去珍贵的东西。




Farewell.




回家后他在罐子里发现这张纸条才慌了神。




他以为他可以去汉堡出差两个月混过这段时间,等他回来,她已经去上大学,他们可以慢慢解开那晚的乱局。




她几乎什么都没带,家里除了蒙尘的桌面似乎没任何改变。




学校说她提交了退学申请,已经在走程序。




亚瑟的膝盖抖个不停,在他抽光半包烟期间,他打开手机,不抱任何希望的给她打电话,发邮件,留言,然后冲进房间拿行李箱。








“我知道你在哪,我会很快找到你。”他无视空姐关手机的指令,偷偷查看有没有新消息,尾部座位的噪音和震颤,让他备受煎熬。




“别找我,晚了。”他立刻点开那条推送到顶部的消息。




“不要……”




“先生,请您配合,关掉手机。”




“不要做傻……”




“先生,”




“我知道,闭嘴!我女儿可能出事了!”他的声音吓得他旁边的旅客起身站到了走廊边,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他。




“先生,您现在不关手机并不能帮助到她,如果您拒不配合且影响到别的旅客……”




“不要做傻事!我马上到。”他按灭手机,焦躁的砸进椅背,空姐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关掉。




他没拿行李,因为他一落地看到的消息就是,我要和今天第一个过来安慰我的男人睡。




他打了车到了那个比他在她手机相册里看到的的网络图片还要美的学校,到了手机定位最详细的一栋宿舍楼前面狂叫她的名字,他四处求助别人却只把他当疯子,他报警警察说他们不管解决父女矛盾,他坐在那栋楼前面,直到雨落下来,把他心火浇灭后又淋透他的身体。




在暴雨肆虐的午夜,一个女孩从学生公寓走出来,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手指僵硬的点着屏幕。




“亚瑟,好痛。”她没有收到回复。




亚瑟走到了她面前,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像雨把他连表情都冲干净了,他双手穿过腋下像小时候把她抱离公园的沙坑一样把她抱下台阶。




“你不恶心吗?”




“你监视我多久了,定位我,时时刻刻要知道我人在哪里。”




“谁叫你把密码设置成我生日。”他紧抱住他的小公主,风呼呼的从胸腔穿过。




“你哪位?放开她!”一个头发乱的可以的瘦高亚洲人冲出来,“喂,你才跟了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语气带着年轻人的轻浮和嚣张,“夜都没结束呢!”




亚瑟感觉干枯的心又重新注满了血液,并且蹭蹭的冲向四肢百骸,让他指尖都直发麻。




“就是你。”亚洲人闪开亚瑟的拳头,往后退了一大步,“你是,情敌?”他抹抹鼻子,眼睛里亮起火花,“我说,你要不要脸啊,你年纪大的够做她父亲,我们韩国礼仪之邦,我不想把你揍得太难看,滚吧。Yan,回来,外面在下雨呢。”他朝她伸手,被亚瑟捏住手腕往后掰,皮鞋尖踢中膝弯,让他立刻跪在了地上,“疼疼疼疼。”“滚。”




“我凭什么滚,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亚瑟膝盖顶在他背上,恨不得一使劲压折他脊柱,“你这个老男人有没有自知之明,你就这么爱当别人爹吗?”




“闭嘴!他就是我爸!”那个高大的男孩摆脱亚瑟的钳制只是时间问题,燕冲过来抱住亚瑟的胳膊摸索到他的手拉他一起走进雨里。




“……丈人!zuai song hamu nida!”〈对长辈说的对不起〉








亚瑟扭头狠狠的瞪他,再次被燕紧紧地抱住胳膊。




回去她就发起了烧,浑身裹着湿衣服,一个劲儿的往被子里缩。




亚瑟放好了热水,把她抱进浴室,“我冷。”他双臂撑在浴缸两边,被她用胳膊搂紧脖子。




“我不要一个人洗澡,我不要你放开我。”她的眼睛像她躺着的浴缸一样不住的往外溢水。




“我不要你离开我一分一秒。”




他们都已经够湿了,无法禁受更多的眼泪灌溉。




亚瑟松开手,和她一起躺进去,她像在羊水中的婴儿一样蜷缩在亚瑟的胸前,亚瑟脱掉了她的湿衣服,温暖让她慢慢舒展开了身体,破茧成纤长的少女,沾水的指腹从她的指尖摸到肩头,又从肩到脸庞,最后张开双臂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她闭着眼睛,烧得红扑扑的脸上带着醉酒似的笑。




“你爱我吗?”




“爱。”




“是父亲对女儿还是男人对女人?”




“男人对女人。”




“你还要逃吗?”




“不逃了。”




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做了几个月的恋人,没人认得他们,他们也暂时忘记了自己是谁,亚瑟会牵着她的手逛博物馆,在游客们大排长队的甜品店门口让她靠着肩膀昏昏欲睡,她穿上人生第一双高跟鞋扶着他的手臂旋转踩碎几片枫叶,晚上枕着温暖的心跳入睡。




在这期间她完成了康奈尔大学的申请。








第四十七张纸条她在五年后才读到,那时她早已从曾经试图自暴自弃最终被亚瑟的支持送回了人间。


Restart.〈重新开始吧。〉


她在亚瑟汉堡的公寓发现了它,在那个一度消失的兔子巧克力的罐子里,它像个小小的旅行家,跟着亚瑟从英国到德国到里昂最后在那个美丽的小镇永远的歇脚。








她毕了业,从学校里的天之骄子变成大公司里的芸芸众生一度觉得自己是个只适合读书的书呆子,工作一直没有起色,她辞了工作去里昂找过他一次,两个人静静的坐在临街的餐厅吃了一顿饭,在广场上呆了一个下午,她又重新回到纽约。








后来一次见面,她给了他一张照片,说她结婚了有个可爱的孩子,叫Harry,还给他看了她新添的纹身,是她上次见过亚瑟后回去纹的。








亚瑟看着Harry的照片说他很想见见他,叫燕下次再来把他一起带过来。








后来他搬到了安纳西,一个美丽又安静的小镇,远远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的雪顶,燕在纽约的钢铁森林穿行,下班后开车赶到学校去接她收养的那个小男孩。




“Mom,when did you get this?”Harry 从后排扳着椅背用手指着她撑在方向盘上的左臂上的纹身,“just months ago.”她转过来用眼神示意Harry坐回去系好安全带,Harry才上学,会读简单的句子了。




“She’s going to make it.”




她可以做到的。




车子转过转角,广场上的鸽子扑棱棱的飞起来,Harry扒着车窗兴奋的叫她快看。




“Be careful,we are speeding up.”〈小心点,加速了哦。〉她的身子稍稍后倾,晚风吹起她的鬓发,拂过上扬的嘴角。




后记


燕一直步步紧逼,任性妄为,源于她对亚瑟有着很强的安全感,再怎么样,他还是她爹呢,但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说不定可以做他的爱人。


亚瑟或许曾在违法的边缘试探过,但最后还是守在界限之内稳如老狗,他人生蒸蒸日上的二十年呵护出一件艺术品,实在下不去手自己亲手抹上污点。


燕走出了青春期走出了牛角尖,明白了,我和他,用得着用 爱情 这根绳子拴在一起吗?他们之间明明有永远扯不断的东西,天涯也若比邻。


亚瑟曾经有别的可能,有别的 一生 但被燕给搅合了,后来和燕谈恋爱,像是完成她一个少女的梦想,解开一个多年的执念,一直期待,执着的东西,得到过才能明白,虽然美好,但不过如此,不值得用一生去纠结。


我爱这个亚瑟,他的心很干净,有很强的道德感,同时也 我太难了,有爱人的无奈,迁就,也有父亲的牺牲成全,还有朋友的,和你一伙,无视规则和大道理站在你这边,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告诉你可以做到的。


最后,燕终于长大了,不再让老父亲担心,自信,从容的拥抱自己选择的生活。


爱是给你一双强健的翅膀,去属于你的天空翱翔吧。


最近写的这篇和破碎故事之心的米耀都有点这个意思,不过那篇是,没有你,多美的天空,也不能让我快乐。这篇是,天空很美,相信你也一定看到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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